看着近在咫尺的阴阳龙纹玉佩,这是严敬灵上千年来少有的清明时刻,玉化的肌理微微的颤抖着,眼中充满了追忆与悔恨。

另一边,伴随着阵阵生涩而沉闷的声响,一位看起来年仅五六十岁,打扮同样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穿过一条近似可以被称之为是“弄堂”的通道,来到了这片地底空腔内。

“徒儿,它们不过是些前尘往事,你又何必继续执迷不悟?!”

足以使人振聋发聩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地底空腔内,连绵不绝的声响不断地冲击着严敬灵的心神,然而手握阴阳龙纹玉佩的严敬灵却是并没有为之其所动摇,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手中的玉佩发着呆。

“徒儿,你的师兄广少铎已经为了我们的成仙大业而奉献出了他宝贵的生命,难道你现在是想要让他的所作所为都功亏一篑吗?!”

更加声色俱厉的诘责被施维愿给狠狠的砸在了严敬灵的心头,反观严敬灵,他在听到了自己师兄广少铎的名字,抬头望向了自己曾经敬爱的师尊。

那是一双带有茫然与不解的眼眸,吐露出的也并非是施维愿想要的归顺:

“值得吗?”

“知道就对了......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对于严敬灵的忤逆,施维愿表现的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上千年来他们师徒之间从未有过的对话内容,与之其一同展现在施维愿面前的,还有严敬灵不甚明确但逐渐绝决的内心:

“师父,我是说,你觉得为了你口中的成仙,牺牲我们师兄弟,牺牲了我们三白山传承数千年的温良恭俭让,值得吗?”

意识的短暂清明似乎同样使得严敬灵记起了他在施维愿的操控下所做出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于万事万物信念的崩塌和对于三白正法的怀疑,蔓延在其正逐渐凋亡灵魂的每一片角落。

看着严敬灵执迷不悟的模样,施维愿终于卸下了自己为他那扭曲灵魂所蒙覆的仁德面纱。

缓步走到严敬灵与江夏的面前,看着手持天君剑严阵以待的江夏和眼中唯有那对阴阳龙纹玉佩的严敬灵,施维愿满是冠冕堂皇的说出了盘旋于其内心深处千百年的心里话:

“什么叫做值得?什么又叫做不值得?难道我就生来应该背负那些痴愚农妇的闲言碎语、横眉冷对?难道我们三白山道统就该靠对周边民众的布施才能够换取来那么些许人傻钱多的尊重?你们又何曾懂得我当初为了让整个三白山得以拥有现如今的盛况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你以为是我愿意去舍弃自己从小养大、不是亲子胜似亲子的人吗?你以为是我想要唯有靠这般李代桃僵的法门才能够自由行走于人世间吗?你以为我就愿意在长达数十万个日日夜夜里躲在山旮旯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是三白上神的至尊法说只能用他那该死的逍遥真气才能够链接我们所存在的隔阂!是唯有你那该死的身体才能够修炼他们所传授下来的仙道!是那些乡野敝户自愿来我三白神庙求神拜佛,不是我逼着他们来的!我只是在满足他们心愿的同时收去了那么一丁点的利息而已!”

“至少,少铎他不仍旧还活着吗?至少敬灵你也会和为师一起享用成仙的道果啊!至于那些本就该死无葬身之地的山野村夫、痴愚信众,你又何必在乎他们早死晚死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