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楚云天保持着警惕,继续探索起了墙上的照片,在这堵宽敞的墙面上,所有照片似乎暗合某个特定的规律排列在了一起,从高到低,从左到右,从出生时的婴儿照,再到童年时期的照片特写。
这孩子出生时是很幸福的。
祖父抱着可爱的女婴,父亲母亲各自站在左右,脸上挂着澹澹的微笑,然而楚云天却从照片中的几种笑容都不太一样。
女婴的笑容,那是来到这个世界上新生的喜悦,充满了纯真的快乐,以及对未来与未知无限的憧憬与希望,祖父的笑容十分柔和,刚硬的脸部线条极尽可能的露出了柔软的弧度,就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爱与一切都交给这孩子,至于立在老人身旁两侧的男女。
男人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像是公式化的假笑,楚云天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这种笑容,这种笑只是专门演给别人看的,而老人旁边的女人,笑容又有了另一种意境,怎么说呢,她确实笑得很开心,笑的眼神还有点吓人,就像是终于达到目的了一样在畅快的笑。
这张全家福仔细看去,竟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尤其是照片中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叫人心里不舒服,不光如此,其他照片也有不太对劲的地方,比如一张女人和小女童合影的照片,女人双手掐着女童的胳膊,死死把她柔嫩的小手按在了钢琴上,女童的小手都渗出血来,而女人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笑的很开心,仿佛在为女儿的才能而骄傲,而男人则是成了远处的一块背景板,似乎是在忙碌什么,并未注意到女儿的异状。
一张一张的照片,记录了女孩的成长。
女孩从出生时对未来的喜悦与期待,渐渐变成了对父母的恐惧和对生活的痛苦,从笑容转变成了哭泣,再到后来,照片中的女孩脸上转变成了麻木。
楚云天小心翼翼从墙上的卡扣中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好多新闻记者围住夫妻二人进行采访,两人面带微笑,一起举着他们伤痕累累的女儿,然而夫妻俩却是貌合神离,双手都在紧紧抓着女儿,暗中争抢角力的力量几乎要把女孩撕成两半,小女孩茫然的脸蛋儿上充斥着一抹痛苦之色,而她的父母却是满脸骄傲,侧面有一个头发花花绿绿的青年压着记者,伸手要去抢夫妻二人手里的孩子,青年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喷出火来,而在青年身后则是女孩的祖父,这个放眼全世界最爱她的老人,似乎是看不上那个纨绔青年,根本不愿意青年接近她的宝贝孙女。
世界上本该是最爱她的父母,却变成了伤害她最深的虐待者,世界上最爱她的爷爷,纵容了她父母的虐待,全世界,只有她的叔叔会为了她而愤怒,为了她而呐喊,为了她而与所有人作对,但却被爷爷阻止。
冰冷的回忆透过照片刺入楚云天的皮肤。
那寒意就像是女孩对整个世界冰冷彻骨的麻木,她的心情从这张代表着她回忆的照片传达给了楚云天,那相框越是冰冷,楚云天心中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这么恶毒的父母?”楚云天圆睁的双眼狠狠瞪着满墙的照片:“把亲生女儿的手压在钢琴上按到骨折,从她的痛苦中汲取快乐,恨不得压断她的腰椎只为了学舞蹈跟人炫耀,把她当做利益绑定的筹码,撕碎她所有的自尊和自主,难道她的父母看不到她在哭吗?难道他们看不到她有多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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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天怒火中烧的目光移向了最后一张照片。
眼神麻木的女孩坐在客厅中,头上戴着一顶生日帽,她低头望着面前的大蛋糕,却迟迟没有品尝蛋糕的美味,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女孩麻木的眼中隐约有着一抹光亮,而记忆的照片也正是定格在了这一瞬间,不知道女孩有没有等到她想要等待的人,蛋糕上的蜡烛,则是一直在为她燃烧。
然而从这张照片过后就再也没有新的照片出现了。
没法确定原因,也不能判断时间,总之,在这一张生日派对的照片过后,女孩的时间就仿佛停止在了这一段,她不再记录,不再回忆,自然也就不再有新的照片。
“有时候我还在自怨自艾,在想我爸怎么怎么样,我妈怎么怎么样,这么比起来我还算幸运的,至少我爸只跟我要结果,从来不管过程。”楚云天满眼的怒意收敛了回去,他把怒意藏在了心底,转而是澹澹的怜悯:“跟你一比,我真是太幸福了。”
楚云天的身形在客厅中澹化消失,转而扭曲成了一道宛如黑洞的裂隙,在少女惊愕的偷窥中,那黑洞就像勐兽的眼睛那样突然就朝她“看”了过来,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黑洞直接跨越了距离,跨越维度凭空出现在了她面前。
在这无所遁形的黑暗笼罩下,少女却从黑洞中感受不到什么寒意,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情绪包裹了她的内心,在黑洞的深处,仿佛在闪耀着温暖的光芒,她缓缓伸出手去,用手指去感受这个黑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