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许然坐在床上,黑眸静静地注视他,有些想逃,脚却被定在原地。

许然眨了眨眼,然后很轻地弯了弯唇。

裴颂光的身体僵了僵,他拿着水壶走进去,看着许然苍白的脸色和眼睛里的笑意,头皮发麻,再一次后悔怎么没早露出破绽让许家将他抓住。

以他作筏子,来讨伐裴家。

严刑拷打之下,说不定他会吐露些裴家的秘密的,这样许然也能早轻松……他也能早解脱。

热水倒进杯子里,水汽冒上来,裴颂光努力眨了眨眼,视野清晰一点,他将水递给许然。

“您发烧了。”

许然点点头:“一点点烧。”

低烧,不严重。

许然现在本就吃着很多药,裴颂光也不敢再给他喂退烧药,杵在原地。

许然一只手握着杯子取暖,一只手将裴颂光拉下来让他坐在床沿。

许然盯着自己指腹上那道划痕,好奇般的,轻轻捻了捻。

裴颂光有些心虚,“我看您没什么反应。”

他问:“您做噩梦了吗?”

许然摇摇头,摸了摸裴颂光有些僵的胳膊,他穿的单薄,上下跑了两趟,身体已经凉透了。

“不算噩梦。”许然说:“你冷不冷?”

裴颂光不觉得冷,身旁的病患却已经挪了挪,留出半床被子。

许家主不怕自己半夜拿刀捅他。

许然喝了一口水,恍然大悟:“抱歉,忘了我在发烧。”

发烧有可能会传染。

他笑了笑:“回去睡吧,我已经没事了。”

裴颂光根本就没有担心这个。他看着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病患,有些气闷。

他将许然手里的杯子夺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用被子将人裹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