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郡主牵桥搭线找上门来的时候,齐雅韵差点提起剑冲进慈宁宫去砍了秦寻雪。
慈眉善目的清宁郡主踏雨而来,沾染着外头的雨水湿气,眉眼温和,带来的消息却让齐雅韵不寒而栗。
“宫里那位有意赐婚于小韵和白家的公子,特地让我来做个中间人。”
因着同是皇亲国戚来访,瀚王不在府中,即使齐永橡断了条腿也依旧出了面,听到清宁郡主的话,齐永橡倒吸一口凉气,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姐姐,目光游离,悄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齐雅韵暗自握拳,皮笑肉不笑:“她终于还是疯了吗。”
清宁郡主摇头:“慎言,那位还坐在上头呢。圣旨已经拟好了,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清宁郡主是玄清帝时期的老人,那段风声鹤唳的岁月到底让她比小辈谨慎不少,指代秦太后时含糊不少。
齐雅韵眼前一黑:“不是,我还没有睡到——咳咳。”
清宁郡主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来,齐雅韵及时住嘴,转了话头,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她明明答应了会给我时间的。”
清宁郡主叹了一口气,接过瀚王府下人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温声安慰齐雅韵:“小韵,不必担忧,我大概能猜出那位的意思,这桩婚事大抵是办不成的,那位刻意将婚礼的时间安排在了下一年的四月,证明她有把握在四月前结束这一切。虽然我不太懂为何要准备一场绝对不可能举办的婚事,但那位心思诡谲多变,我等自然是不能肆意揣测的。”
齐雅韵嘴角一抽:“姑母,如今在位的是秦太后,你就算这么夸奖她也是没用的。”嘴上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齐雅韵其实对此已经有了些猜测。
清宁郡主乐呵呵的:“人老了,有些习惯难改咯。”
齐雅韵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心底对这件事有了猜测,自然也差不多就知晓了秦寻雪的想法。秦寻雪从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既然打算下联姻的圣旨,就证明她心里是有底的。
——但这和她齐雅韵有什么关系。齐雅韵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转过身看向慢条斯理品茗的清宁郡主:“牵桥搭线的事先放一放,姑母,我想随您进宫一趟,以侍女的身份。”
——然后就有了慈宁宫内,身穿侍女衣裳的雅韵郡主冲上去想要暴揍秦太后的画面。
虽然在有这个动作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并且被气疯了的雀枝按在了地上,还被莫名其妙出现在慈宁宫的周泽年甩了很多个阴恻恻的眼神,但齐雅韵跪在地上,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瞪着秦寻雪。
秦寻雪难得生出了无语和无奈两种情绪,温声吩咐雀枝松开齐雅韵,但并未让齐雅韵起身,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齐雅韵,声音里夹着些幸灾乐祸:“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雅韵郡主吗,怎么今日穿着侍女的衣服入了宫?”
齐雅韵微笑:“别装。”
周泽年皱眉:“还望郡主,对阿寻放尊重些。”
齐雅韵无差别扫射每一个人:“倒是稀奇了,敢问荣王以什么身份让我对娘娘放尊重些?直呼娘娘的乳名怕是不合适吧。”秦寻雪哪里来的乳名,真算起来只有秦夫人唤的“小雪”算是乳名,难得有人称呼她的表字追月,亲近些的都唤她一句“阿寻”。
周泽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娘娘是大齐的国母,自然是值得郡主对娘娘放尊重些的。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郡主都该对娘娘放尊重些。”
饶有兴致看两人交锋一轮的秦寻雪任由齐雅韵发泄了自己的不满,这才叫人起身:“起来吧,赐座。”
齐雅韵经过刚刚那一通发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雀枝吩咐人赐座的时候她依旧不软不硬地刺了一句,得了秦太后暗示的雀枝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退了下去。
“好了,”秦寻雪的声音冷淡,听起来让人脊背发凉,“闹也闹了,该说说正事了。”
清宁郡主看了一出好戏,端坐在座位上抿了一口茶水,很好,是秦太后喜欢的花茶。
“若是要谈正事,是否需要我先退下呢,”清宁郡主坐的笔直,眉眼温和带笑,“人老了,做什么事都做不成咯,拖累了娘娘的计划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