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云开已经在药房忙着熬药,浓烈的药草味飘满了整间药房。
味道弥散,钻进了远远走来的裴安白的鼻腔里。
他脚步未停,继续朝着药房的方向走去。
成内侍忽然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发出了很大声音。
“还请殿下三思。”成内侍眼含热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安白马上就要丧命。
当然,在成内侍看来,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小殿下是真的不要命了,月见还没有洗脱嫌疑,找她治疗眼睛,和寻死也没什么区别。
更不要说,殿下昨日回去更改的命令,怎么看都像是疯了。
成内侍涕泗横流,声音都带了哭腔。
裴安白停下步子,“成翁,我意已决。”
一句成翁叫得成内侍心软。
“老奴知道殿下是不肯听劝的,可老奴就是不死心。”成内侍声音苦涩。
“她不一定会害我,哪怕她要害我,也是我自己愿意的。”裴安白只说了一句话,而后迈开步子。
成内侍跪在原地,被泪水模糊视线的双眼注视着裴安白的身影。
青年高挑的身影,和记忆里那道纤瘦的女子身影重合。
他们不愧是母子,就连说的话都一样——“小成子,陛下不会害我,如果他能伤到我,只是因为我把刀亲手送到了他的手里。”
当初他劝不动贵妃,无法阻止贵妃遣散宫人,只身一人等待陛下的到来以及随之而来的属于天子的怀疑、震怒。
今日他同样劝不动殿下,无法阻止殿下去往心爱的人身边,哪怕他有可能面对的是残酷的背叛,甚至是...死亡。
“殿下和娘娘真像啊。”
成内侍的呢喃低语飘到了裴安白耳畔。
像吗?
他曾经以为自己绝不会像母妃那样把一腔真心交付给不值得的人,面对有心之人莫须有的指责和污蔑,甚至甘愿以死自证清白。
可现在,他有些理解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