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骁卫的债可一分一毫都没还,神骁天下人尽皆知你神白须乱国贼的名号,就不怕他们到时候将你抽筋扒皮大卸八块?就光想着一走了之万事皆休?”
“我偏不让你如愿。”
“既然你不愿意搭理我,那我也懒得搭理你,反正吹旗门这地方千年来无人问津,你就是在这里熬成一副白骨,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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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愁心愁肠的小娘子打的什么算盘,你真以为她进的来这吹旗门?这一整座城都是天堑鸿沟,你就是请来命圣李报春的那柄法剑“我如意”也挪不出来这天地桎梏。”
“你要是忍心让你那小娘子守活寡,你就呆着吧,我就当这樊笼里又多了一只笼蝶,把你当个物件养着,只要神骁不亡,你神白须千年万年姑奶奶都养得起。”
她好似怒不可遏的气愤,大袖一甩错过神白须走上堂内,又坐回那桌案处,只是这回她再没有翘起那二郎腿,仍旧是那副托腮慵懒的模样。
这下好了,本来想草草了事非弄巧成拙,裴心平怒意横生,神仙生气那还不得伏尸百万?可哪有人生气是挑着眉毛勾着嘴角弯着眼眉的?这娘们有意拖延。
神白须也是心里骂娘,这娘们老谋深算软硬不吃,明摆的就是找事来了,他寻思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她吹旗门掀了,坐实国际通缉犯的恶名。
只是委实是极损不利,白痴才干,如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白须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这太阳还走到一半不到,真要千年万年,那还了得?
如此这般,眼下也是到了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的时刻,也难得他神白须征御能这般人在屋檐下,需知他本就是有着上天入地的一方大能,什么所谓的风云局对他而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一死而已。
可眼前的裴心平,温水煮青蛙,虽说也不是什么顶级的计谋,可对于神白须却是歪打正着,因为这个人现在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时间。
再者,鬼知道吹旗门这片天地会不会是同那盘龙会李世卿所拟造的洞天一般,里头一天外面十年,两者时间的对插,神白须在这里再待上个四五天怕是真要与时代脱节。
再者青衣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多等第二天。
远处的裴心平就那么心平气和闲情逸致的瞅着神白须,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更不在乎他下一刻是打是闹,眼下她有十足的把握就把神白须困在这里。
无可奈何的神白须只得将视线转去一旁林园,看向那一笼又一笼悬挂在玉兰枝头下的笼蝶,纵使偶有风来,吹动他的衣袖,这些笼蝶也不曾有过任何动作。
以至于他越看越烦,甚至是心生厌恶怨那些一只只笼蝶不争气的怯懦,宁肯死于囚笼的桎梏也不愿殊死一搏。
只是,他又突然灵犀一点,抬起手,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镯子,又看了看那枝头下悬挂的笼蝶,他才似恍然大悟。
这不明就里间,他本以为只是承人之托以做明证,谁曾想,那伏巧姬赠剑居然是为了让神白须脱身此难,以置查司的权柄洗去神白须在神骁的为祸。
作为骁卫万刃门督政部门的置查司,理应是民政机构,只是万刃不能缺少这一部分的代表,在这军政机构同样兼并民政机构,两者相辅相成一荣俱荣。
伏巧姬交托的剑,就是置查司审批的奏疏,就代表作为督政部门的组织对骁卫执众在国家内部矛盾中的所作所为是认可的。
可这并非一道免死金牌,而是一个需要争取的机会,是神白须面对裴心平的机会,这是需要求来的。
可要他神白须低头,这何其荒谬?
他神白须纵使面向九龙诸神都不曾叩首,一人在那西方面对四位顶尖维序者的缉捕都毫无拘束,甚至众人之前斩首米奥雷拓,他的决心与觉悟都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要他对一个躬耕谋政八千年,只能在阴暗处苟且,拘束于国家与这整个天下黎民众生的笼蝶俯首称臣,何其可笑?
她裴心平配吗?
呸————
神白须呲牙咧嘴的吐出一口什么东西,一块碎掉的残片齿牙带着血丝硬生生嵌在那青石玉砖里,甚至凿出一道裂缝。
他只是仰天长长一舒,好似吐尽胸中积郁,一口浊气。
怪只怪他神白须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干净不到哪去,大势所趋又寄人篱下,自然处处低人一等。
然大丈夫能屈能伸,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青山尚且荏苒,少年何须只此眼前?岂不闻蒋遇才血牢呕血,一口气吐尽神骁六千年冗长,拔下皇旗改头换面新天地。
他自是不痛快,却也的确留情了,这片是非之地并没有向他挽留,只是他一再流连。
嗡————!
所以神白须神念一动,青剑数梅忽显,神白须一手握剑,一手握住剑身横抹剑身,霎时鲜血淋漓涂抹剑身。
那数梅剑身微微颤,幽幽剑鸣来,神白须滴滴鲜血掷地有声,他单膝下跪,托剑于手,双膝落地,竟是俯首一跪,他托剑于头顶,自壮罪以诏。
“承其所重,戴其所业,铸其所志,建其所愿,意为有师之军,意为有名之份,然重抗在身,兴其之以大业报还者,同之以律,功过相抵。”
出自骐求玉天罡川“破玉”战役一战。
作为破关者,骐求玉被裴心平关破凿城一计拖得难前难后,不得不凿山焚林挖道,以致使不少将众疲于奔命而瘁死,而焚林之法对天罡川险要环境造成破坏,诸如泥石流塌方地震等天灾不断频频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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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得了城关却也一无所获,同样两败俱伤的计谋一旦落实将没有任何受益者,骐求玉逢遭此难才得出了这句兵道千古名言。
对与错的决断,永远都要有一个领头的人去承担,不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说是我领着大家来的我就要承担,是因为大家信任我我才能担任这个职位,这是责任而非职位。
古往今来的将领皆是求其死,得其战而有所成,可唯有骐求玉统御的神策军所到之处花团锦簇。
他是一个所有兵道行者最理想的战帅,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高尚,更是他的仁德,他的军队是为了多数人才投身沙场,而非权柄与利益。
这也是国家之所以成立的首要,要一个大家庭团团围抱才能共同进退,骐求玉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会因为战役的大小而自贬的统帅。
每当有将士因为破城杀敌有功时,他会一荣俱荣,每当有将士因为指挥错误,盲目施令而枉死时,他就会一损俱损。
如此,这便是一个团队的军队了,众人的意志必须统一,前进于退后都是最绝对的选择。
而在这里神白须的意思是,既然他承担了骁卫阎罗的职位,就也会承受同样来自这个职位的责任,同之以律,功过相成。
所有他在神骁的罪,裴心平可以执此剑并罚。
可他哪里有罪?只不过是一个背锅的替罪羊罢了,这场交易从来都是他神白须一厢情愿的,无论结果如何穷凶极恶,他都得认。
可这也的确让神白须的道路捷径了不少,需知,要打进神骁国国门是如何的难如登天?他神白须又有几条命,他过得了方天海吗?
倘若他竟真的以血肉之躯胡作非为而来,驰骋他的蛮横纵横神骁,又会有多少人为之挥洒鲜血,会不会比现在的境况更缓和?
答案一目了然,所以裴心平也一时竟慌了神,幸在八千年纵观今古修得的一颗玲珑心,她只是睫毛微颤,起身再走下了那庭台。
“是你神白须在那方天地逍遥法外惯了,孑然一身的厉害,才每每在做下决断时这般决然的不留余地,往往是怒发冲冠一咬牙,便要鲜血横流万万里,巴不得就杀了所有要你不痛快的人。”
“也亏你读过几本圣贤书,也亏得我裴心平不是那金玉其外的花架子,才不至于被你记恨,被你害得夜里不能寐,昼时心里惊。”
她走到神白须面前一旁,蹲下身来,仍旧托着下巴去看他,只是他神色自若,她只能看到的,唯有嘴唇上的微微血污。
“要你这位肚子里头承天载地的大夫子低头不容易,眼下这般一跪,却也跪的并非我裴心平,我也懒得去嚼天下人的口舌,而至于一场风云局,也就更是个笑话。”
“说到底,你不来这趟吹旗门就是我裴心平又能如何?可毁就毁在你神白须来了,到了这般地界,你也就和那笼子里的蝶儿差不了多少了,一样的任我摆布。”
啪嗒————
“起来!没出息的东西。”
裴心平起身,抽出握在神白须手中的数梅,大袖一甩把长剑硬生生嵌在一旁的青石玉板上,随后一脚踢在神白须腿上,有些恨铁不成钢。
“同之以律,功过相抵,你还学会借史评今了,这神骁八五八六的风气你神白须也是学了,可他骐求玉都死了七八千年了,就是如今起死回生,见了我,也得叫我声奶奶,更何况你一个不过甲子年的小屁孩。”
“你不是囫囵吞枣的记下这些个道理,你是深刻读过也感受过的,可当时天罡川的战事,真的就都像史记上那般记载的如实如真吗?”
裴心平绕着神白须来回走动,时而看向他打量打量,时而走的稍远一些又走回来,说的这些,神白须心里有数,但都没底。
“天罡川坐落天险,又依山傍水沃野千里,人丁兴旺且良田千亩,自他全青复统一东洲开始,江伯父就已经致力于天罡川的地理治理与土地改革。”
“他骐求玉自是在世军神,所过之处百战百胜,可到了这天罡川也是黔驴技穷。”
“十三年,打到最后以至于要用人命来开阵凿势,挖空天罡川要多少人的命来填?一万,十万?”
“天下人固然知道我裴心平二八年华坐守天罡川十三载,名满天下,可又有谁知道,暴君当政,群臣昏聩,以致使乱世当道民生不载的国哀?天罡川人户十室九空,连新生不过八九的孩童到了最后都不得不参军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