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淮玦离开后,宫女们捧着最华丽的衣服首饰进来。
宋令虞懒得选,随手指了一件红色宫装。
没宫人告知她妾室不能穿正红大红,既然湛淮玦给她准备了,那就是她可以穿。
宋令虞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服侍,从穿衣到上妆花费了近一个时辰。
外面都日上三竿了,她才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上了坐辇去到皇后的宫里。
嫔妃们平常这个时候已经散了,但今天都没离开,在宋令虞到来的那一刻,她们纷纷转头看去。
曾经的小丞相三元及第,天下知,一身红衣的少年状元郎坐在高头大马上游街时,万人空巷,引得多少高门贵女投果扔花。
到后来,小丞相更是贵女们魂牵梦萦的情郎,结果小丞相娶的却是出身乡野腰大膀圆的村姑,多少女子伤心哭泣,病了一场,甚至还有的寻短见。
就是在座的嫔妃中,也有人曾经倾慕小丞相。
她们以为恢复女装的小丞相,就是从云端跌落了云泥,还入了这后宫,便是泯然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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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谁曾想,她走来的那一刻,红色裙子上绣着大朵绽放的牡丹,流光溢彩又艳丽大气,头上戴着一串东珠流苏。
那可是皇后才能戴的,并且东珠很难得,就连皇后也没有近五十个东珠做成的首饰。
宋令虞没有盛气凌人感,却仍然让人屏住呼吸,美而不妖媚,就像是神女,只觉她还是身处云端,风华绝代,在睥睨着世人,只能敬畏膜拜,生不出亵渎之心。
在场的嫔妃以仰望的姿态,忍不住弯下膝盖,跪下去。
宋令虞抬了一下手,让他们都平身。
她那气场,别说一国之后了,恐怕也就只有帝王才能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皇后姚氏坐在主位上,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里挂着一串珠子,慢慢捻过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感,俯视着宋令虞。
除了皇后,还有皇贵妃宋令怡,宋令虞得对她们行礼。
宋令虞掀起裙角跪到地上,以嫔妃的身份,第一次对皇后行叩拜大礼。
其他嫔妃看着她笔挺的身姿,想到曾经的小丞相,本该对她落井下石极尽嘲讽,却心里只有酸涩和悲凉,都纷纷不忍地别开眼。
皇后没有立刻让宋令虞起身,也在想当初的小丞相,“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湛淮玦的眼中只有她。
她恨宋令虞,自己这个正妻怎么就比不上一个男子了?
直到宋令虞自曝女儿身,被天下人知,入了后宫。
宋令虞还活着,比跟着她全家人一起死了,都让她痛快。
看吧,女扮男装二十五载,权势滔天,青史留名,可结果还不是沦为了依附男人而活、得为男人生儿育女的妾?
终于啊,她不再站在神坛,而是跟她们一样,说不定哪天就成了这后宫里的白骨,一抹幽魂。
她想看着她被磋磨致死的过程。
“平身吧,妹妹昨日侍寝辛苦,就不降你来迟之罪了,本宫看妹妹爱穿红色,本宫这里有皇上前段时间命人送来的几匹浮光锦,便赏赐给你吧。”皇后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宽容大度,可句句都藏着刀子。
她瞥了一眼下首第一位的皇贵妃宋令怡。
果不其然,在宋令虞转向宋令怡,屈膝向宋令怡行礼时。
宋令怡倾身,抬手狠狠掐住宋令虞的下巴,“这后宫可不是皇后一个人说得算,本宫贵为皇贵妃,协理皇后掌管后宫,而儿子是太子。”
“皇后大度,本宫可不允许任何人坏了这后宫的规矩。”
宋令虞的一张脸被掐得变形,忍着疼,虽是卑躬屈膝的姿态,却无半分屈辱,而是满眼讥讽冷笑地看着宋令怡。
宋家满门被覆灭,包括宋令怡的亲生母亲、兄长和侄子等,宋令怡却不找仇人血债血偿,不跟她联手,反而心安理得地做着皇贵妃,跟后宫的嫔妃争风吃醋,要弄死她。
“皇贵妃娘娘,用自己母族上下六百多口的人命和鲜血换来的皇贵妃之位、储君之母,你可真是开心,又有成就感啊。”宋令虞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正在场的人都知道。
湛淮玦是因为宋崇渊和小丞相,才给了宋令怡皇贵妃之位,并立她生的儿子为太子的,宋家人都死了,她可不就是踩着宋家人的尸骨站在高位的吗?
“本宫得来的一切皆是因为玦哥哥爱本宫,你妖言惑众,是在嫉妒本宫,以下犯上,来人,剥掉宋氏的贵妃服制,拖她到院子里跪两个时辰!”宋令怡用力甩开宋令虞,在宋令虞摔趴到她脚边时,冷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