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扫了旁边的龙一眼。
他还真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第一次看到庚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按理说,古人不应该更惊恐?
但这一条龙的虚影没有构成他的震惊!
他从容的理了理衣袍的褶皱,见怪不怪的别过头,波澜不惊的和她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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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应太反常了。
“你知道炉子有问题,你也知道庚辰?”
他压下眼中一晃而过的愁绪,将铜炉的纽盖盖上,“我以为这是你的意思。”
许栀怔住,“我的意思?”
他深深的看着她,垂下纤密的眼睫,一举一动变得过分通情达理,“若你,想去找张良。旁人问起,我会与他说,公主此夜是与臣待在一处。”
?
许栀宁愿相信李贤也被别人附身了,也不相信他能说出这种话。
她这会儿操心郑国的事,并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你到底有没有看见庚辰?”“那条龙。”许栀补充。
她说话的时候,庚辰也配合的离他们更近了。
李贤依旧不慌不忙的点了一下头。
“别怕。”他甚至在安抚她。
这时候。
许栀又听到了庚辰的声音。
【他看见我,丝毫不惊讶,是不是很意外?】
许栀望向李贤,似乎并没有听到庚辰的声音。
“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你想知晓,不如问本君。】
他凝视她的眼睛,“我死之前见过。”
庚辰也同时说【自古以来,要做第一人,那就注定要承担许多别人不可想象之物。】
“什么意思?”许栀问。
【我会告诉你这个答案】【或者你可以继续问我】
许栀想到她上一次从现代回来,庚辰最后说有个人等她七次。
她侧过脸,选择继续问,“女君所言之人是不是墨柒先生?那位从民国时候来的老先生。”
【既然如此。你该明白,当你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时,就不要过多的干涉他们的生活】
“不。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就不该坐以待毙。”
【许栀,你过去的准则在这里并不适用。你看吧,你执意回来,可到头来,变化了什么?顿弱殉难。李斯执念法家之说。而你与张良,所隔仍是鸿沟,甚至比十年前还糟。】
庚辰说着,凝视着李贤,汹涌的金光穿透他眼中过去的景象。
【至于他。不过又是一个轮回罢了。】
许栀眼前蓦地拂过一个异常鲜亮的场景来。
嘈杂热闹,喧扰不止。
这是咸阳闹市。
耳边是赵高的狞笑。
‘丞相李斯有谋逆之心,上论刑腰斩。其子知而不报,亦从极刑。’
许栀身周仿有一道屏障,她迈不过去。
赵高说完话。
头已白,两鬓覆霜的李斯被推上了刑场。
周遭的人其实不多,没有那么多人喜欢观看极刑,被勒令站在周围的,几乎全是秦国官员。
赵高早就觉得要将他的政敌,他遥望不可及的李斯狠狠踩在脚底下。赵高要予他们全部的耻辱,要他们像一条狗一样被扔到刑场之上。
可笑的是,李斯做过廷尉,大秦咸阳狱,还真是他最后的归处了。
狱卒们看着这个垂垂老矣的丞相,好像十年前从廷尉府走出的、那个斗志昂扬的长官,是一场幻梦。
大秦如是一场迷醉辉煌的梦。
最后的关头了,大秦丞相最后的颜面还是要留的。
于是,他们履行了赵高命令,对他儿子动手。
棍棒被用尽全力挥下,砸在他身上,碎裂之声不忍卒听。
纵她不爱,可‘肋骨尽断’四字,她又该怎么去拼凑?
她试图去拉开他们,但只能抓空。
一次又一次的抓空。
长达半小时的虐待,没有停止。
一口又一口的血从他口中涌出,就在她面前,李贤肺腑具裂。
她曾经被一块木板砸过,当即吐了血,后遗症让她虚弱了两三年。
她再也听不下去暗哑忍耐之声。
她只能垂下头。
【许栀,身在局外为上。羁绊太多,一旦输了,你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