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亲与这男人的关系,江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禁暗自后怕,如今这般形势下让他进了门,恐怕会生出诸多流言蜚语,好在对方知进退懂分寸,倒避免了一场无端猜忌。
隔墙有耳,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些小官小吏,尤善打探消息,恐怕此刻不远处正有人在听墙根,江离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河畔有棵柳树,便带着邓铭走了过去。
二人站定,邓铭继续说道:“朝局复杂,你爹多半是被拎出来做替罪羊的,如此一来,便一定有位大人物在等着脱罪,如今能救他的,只有腾骧右卫镇抚使许云安。”
江离不解道:“侄女虽不懂官场之事,可也知禁军不掌权,想来腾骧右卫镇抚使不过五品六品,却如何能救我爹?”
邓铭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镇抚使许云安职位虽低,却是御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府宅外日日堵的水泄不通,都是排队递拜帖的官员。”
江离愁眉苦脸道:“既如此,我又如何能见到这般人物。”
邓铭取出一张纸条交给少女道:“今日我偷偷翻阅了锦衣卫密档,发现这许镇抚使并无家眷,宅中只有一个小丫鬟,且颇受恩宠,倘若她能帮忙说上几句话,你爹的事情便有一线转机。”
江离接过纸条展开,见上面是一处地址,便悄悄记在心里。
邓铭继续说道:“如今许宅日日大门紧闭,但我想这小丫鬟总要出门买菜,你且在附近等着,至于能不能碰到便要看运气了。”
江离跪地谢道:“我知世叔此番行径已冒了极大风险,我今夜便去此处等着,无论成与不成,大恩大德,离儿绝不敢忘。”
邓铭忙将她搀起道:“若能救出你爹,这险便冒得值。”
……
林梦安这几日颇有些忙碌,许经年忙着查案,日日深夜回家,小丫鬟便自娱自乐,白日跑去新府邸与小桃闲聊,傍晚再回文礼胡同洗衣煮饭。
钱嬷嬷见她寡言少语性格温顺,每次来并不指手画脚,只钻进小桃卧房嬉戏打闹,心中愈发轻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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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刚过,林梦安正与小桃在花园内捉蝴蝶,忽见钱嬷嬷带着一名婢女从远处走来。
林梦安混迹府中多日,对这母女欲盖弥彰的关系自然有所耳闻,只是她惯常装聋作哑,见老仆妇满脸不悦,便主动笑着迎上去道:“钱嬷嬷气色愈发好了。”
钱嬷嬷冷冷道:“听说姑娘将大人卧房的床铺换了?”
朱祁镇的恩宠令许经年头疼不已,自打领了调查南郊刺杀的差事,常常要深夜出入皇宫,想到新府邸就在午门东侧,便交代小丫鬟将卧房收拾了,若哪日懒得回文礼胡同便去新府歇息。
林梦安依计行事,见老仆妇气势汹汹,便笑着回道:“老爷吩咐的。”
钱嬷嬷不悦道:“自打姑娘进府,老身忙前忙后生怕怠慢了,如今姑娘拿着鸡毛当令箭,倒愈发不守规矩了。”
林梦安道:“钱嬷嬷不必动怒,您是府中老人,大事当然是您拿主意,只是老爷的起居我更了解些。”
钱嬷嬷高声道:“府上自有府上的规矩,也不是老太婆红口白牙讲出来的,多少年了这规矩就摆在那里,姑娘一来就要自作主张,是想骑在老婆子头上立威吗?”
一番争执吸引了附近的下人,几个老仆妇丢下手上活计跑来瞧热闹。
钱嬷嬷见状更加肆无忌惮,指着林梦安继续骂道:“我确实年纪大了,可毕竟也在这府上待了这么多年,姑娘是年轻,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个丫鬟,踩着我们这些老太婆作威作福算什么本事!”
林梦安道:“不过是一床被子,钱嬷嬷言重了。”
钱嬷嬷道:“姑娘将被褥换了,不过是想邀功,若真有本事,便让老爷收了做个小妾,老太婆也好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你!”
林梦安心中大怒,再看周围几个仆妇冷眼旁观,便不想理睬,拉着小桃径直向后院走去。
钱嬷嬷见状一把抓住林梦安道:“话不说清楚不许走!”
小桃一边用手推开钱嬷嬷一边怯怯道:“莫动粗。”
钱嬷嬷纵横府邸多年,何曾被人推过,一时间气上心头,便伸手与小桃厮打在一起,林梦安见状忙上前阻拦,慌乱之中,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