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余天,古新宇已熟悉了所有的工作程序和技巧,并把学到的取长补短加以总结,不仅不再手忙脚乱,还有了一套自己的路数,节下了不少闲余的时间。他利用闲暇,粉刷了小宿舍,买了块新炕革,把小屋收拾得焕然一新。马树礼受他影响,行李不再随意一卷,而是方方正正的苫上了布单。宿舍前的一块空地,被他埋上直角朝上的砖头围成一个池子,深翻了土,弄细弄平,要了些花籽,种下去,浇透了水。
今天,他习惯性地早早起了床,跑完步。开始按李云山的指导练功,他每天练得很勤奋,想尽快入门,好让李云山教他实用的招数。李云山说,以他现在的年龄和骨骼成熟程度,只能先练肌肉强度,再练拳脚的速度和力量,然后练实用的自由搏击和巧妙的制敌技巧。
歇息了一会儿,他挑起水桶去食堂挑去,把水缸打满,用喷壶浇着花池。看着水慢慢渗入泥土,心里也有种润润的感觉。想着再过几天,嫩芽就会破土而出,再过段时间,便会看到鲜艳的花朵,开心地笑了。
吃过早饭,古新宇开始清理过道上夜班选出的废砖坯。他发现第四栋架棚堆着一大堆倒掉的湿砖坯。这是夜班码架工人没掌握好上下层平衡,受力不均堆下来的。这种情况很少,并不多见。他要尽快地清走,以便白班工人及时码上新坯,以保证架床充分利用。
不知不觉装满一大车,高出了车挡板。古新宇把铁锹扔到车上,握住车把用力拉。可能装得过多,竟没拉动。他往手上唾了一下,紧抓车把,使足力气,喊了一声号,可车只动了一下,并没走起来。
他想肯定是砖坯过湿,装得又多的缘故。就在他打算放弃,卸一部分的时候,听到后面有快速的脚步声。他猜一定是马树礼来帮忙了,便没松劲。果然车一轻,走了起来。废料场不远,一溜小跑就到了。
放下车把,古新宇低头喘了口气,喊了句:“谢谢马叔。”可并没听到马树礼低沉的回应,却传来了银铃般的轻笑。他惊愕地直起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绿衣女孩对他又一声轻笑,转身走了。他怔怔地看着她秀丽的背影拐进架棚。
卸了车,古新宇推车在自己管理的区域找到了那女孩,见他走过来,她又轻笑一下。
“我以为是马叔呢。”古新宇莫名地红了脸,笑着解释着刚才的误会。
“我以为是马叔呢。”没想到那女孩居然同时说出了完全相同的这几个字,连语气都那么雷同。两人同时怔了一下,女孩指了指古新宇和马树礼平时穿得一模一样的迷彩服和帽子,又笑。古新宇明白了,一定是车装得过高,自己又弯着腰,影响了后面的视线,再加上一身穿着,引起了她的误会,也跟着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身材微胖的女人走过来。
“宋姐。”古新宇打着招呼,笑还挂在脸上。这女人叫宋春丽,是码架工,古新宇已经很熟了。
宋春丽点下头,转头对女孩说:“一听笑声就知道你来了。孙姨病好了?”
“嗯!”女孩点头,略带忧色说:“还行吧!能做饭了。”
宋春丽拉过她的手,亲昵地说:“还以为你得过段时间才来呢,就没去叫你。”她们两家很近,一直一起上班。
女孩轻叹一下:“这都耽误多少天了,不得挣钱吗。”
“也是。”宋春丽点着头,看着她,又看看古新宇,笑了笑,说:“这有说有笑的,这么快就认识了?”
女孩瞪了她,说:“什么呀!还不知道谁是谁呢。”
宋春丽回头问古新宇:“真不知道谁是谁?”古新宇笑笑摇头。
宋春丽搂过那女孩,说:“关美玉,我的好姐妹。你来的时候她请了假。”又对关美玉说,“他叫古新宇,来了有……”转头询问眼光看古新宇。
“二十二天。”古新宇说。
宋春丽笑了,说:“这不就认识了,多简单的事儿。”
古新宇笑着对关美玉点了下头:“你好!刚才谢谢你。”
关美玉轻轻摇头摆手:“不用,不用。”
“那我干活儿去了。”古新宇对两人摆摆手,推起车走了。听到身后宋春丽问:“美玉,什么事你俩笑得那么开心?”关美玉低声几句,两人一起笑。
古新宇装着车,却压抑不住起伏不定的心。关美玉的出现如一块石子投入池水,荡起层层涟漪。他没敢盯住关美玉细看,是怕人家说自己轻浮。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美。那份美想来想去都无法用语言和文字去描述。她银铃般的笑,甜甜的语声,加以一袭长发,令他怦然心动。把姐妹、同学、邻居直至所认识的女孩子搜寻个遍,竟没有一个能有如此美丽。就连他一起认为美貌无比的龙盼弟也似乎有些逊色了。
想到龙盼弟,他心里一揪,似乎在怪自己心里闯进另一个女孩实属不该。他停下手,直起腰,看着碧蓝的天空,竟没有一丝云彩。长舒口气:“龙三姐注定只是自己一抹永远抓不到的白云吧!”他这样想着。忽然意识到,龙盼弟的远嫁,让自己心里如此空虚。而对关美玉的关注,是想急于填补这个空虚吗?又一想,这个念头有些错误,龙盼弟也好,关美玉也好,都是单独的个体,没有谁填补谁的说法。想到这,又觉得好笑,边干活边自嘲着:“别净想些没用的,好好干活儿吧。人家美不美和你有啥关系?”片刻却又猛然停手,微笑着:“谁说和我没关系?会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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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古新宇从食堂打了饭,端着回到宿舍。刚到门口,听到关美玉说:“这屋变得这么干净呢,马叔,你刷墙了?”
“哪是我刷的,是小宇。”马树礼的声音。
“是吗?”又听到关美玉说,“小孩挺干净的呢!宋姐,你看他被叠得多方正。”
“嗯!”宋春丽嘴含东西的声音,“他确实跟别的男孩子不一样。”见古新宇端着饭进了屋,三个人停住话。马树礼让了让地方:“小宇,快坐下吃饭。”
古新宇笑了笑,把饭菜放到桌上,坐在马树礼旁边吃饭。他不时偷看一眼对面的关美玉,几次两人的目光匆匆一碰,又迅速地移开。
关美玉最先吃完,到外面涮饭盒。看到窗外的花池,隔窗问:“马叔,这池子你种的菜呀?”
马树礼抬头说:“小宇种的花。”
关美玉看了看比从前洁净了许多的四周,看了看屋里的古新宇,说:“这些天没来,变化真大呀!屋里屋外都敞亮多了。”
古新宇也吃完了,收拾起他和马树礼的餐具,放到盒里准备去涮。听了关美玉的话,说:“要说变化,数今天中午这里变化最大了。”
宋春丽咽下饭,问,“啥变化?”
古新宇看了一眼关美玉,说:“咱这小屋多了个靓女,不是亮堂多少倍呢。”
宋春丽笑出了声,关美玉也笑得愉快,却一扬脸:“去,小家伙儿。”
古新宇走出屋,把盒放在水凳上,添了水,看着关美玉说:“猜猜我多大。”
关美玉摇摇头:“猜不着。”
“二十二了。”古新宇加重了语气,否定着“小孩子”或“小家伙儿”。
关美玉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笑说:“那也比我小。”
古新宇试探着问:“你今年……”
关美玉差点儿把自己年龄脱口而出,笑笑一歪头:“反正比你大。”
古新宇眨眨眼,伸头问屋里的宋春丽:“宋姐,真比我大?”宋春丽点头。
古新宇想了想,忽然问关美玉:“那你属啥的?”
关美玉没加思索便说出了自己的属相。古新宇得意地笑了笑,算了一下,一惊一乍地跳了一下:“哈!你二十三。”
关美玉吓得直眨眼,又为透露了年龄后悔得捂了下嘴,瞪了古新宇:“真狡猾。”
古新宇收了笑,故作委屈:“本来就有了个宋姐,又多了个玉姐,想当个哥哥都不行。”
关美玉、宋春丽见他装腔作势的样子,一起笑起来,马树礼也跟着笑。
没等他们笑完,古新宇又回头问:“玉姐,你几月份生日啊?”
两声“玉姐”叫的关美玉很受用,随口答道:“九月二十啊!”
“哈!哈!”古新宇又咋呼起来,“还没大我一年呢。”
关美玉又被吓一下,怔怔地问:“那你生日是哪天?”
“九月十九啊!”古新宇晃着头说。
“哈——”这回轮到关美玉他们笑了。宋春丽笑得直捂肚子,关美玉笑得直擦眼睛,古新宇被笑得直劲儿眨眼。
宋春丽指着古新宇边笑着边说:“那不就差一天吗?”
古新宇假装晃着脑袋想点头说:“也是哈!再多个玉姐也挺好。”又对关美玉说,“那就叫玉姐,可以吗?”
“行啊!”关美玉笑着说,“不都叫过了吗。”
宋春丽走出屋,古新宇接过她的饭盒,放进盆中一起洗。这些天一直是这样。
关美玉眯起眼睛,不忿地说:“哎!不行啊!就差我自己啊?”
古新宇看着她手中洗过的饭盒,“嘿、嘿”笑着,商量的语气说:“今天没来得及,明天!明天行吗?”
“那行吧!”关美玉说,“明天可别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