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头十年如一日从未放下的养生秘笈,如嗜酒般不可或缺,时刻翻看。
他每次看秘笈的眼神都充满暧昧,像是在看一本未经删减的非法色情小说。但秘笈讲的都是什么疗伤排毒、保持年轻活力、如何恢复损耗的生命精元之类的东西。
张二锤亦曾偷偷翻看过,却没发现有什么真正精华之气凛然于秘笈行墨之间,浪费时间,简直多余。记得有一次老头照着秘笈抓来一窝马蜂,说是让马蜂蜇一天大腿便可以排毒,结果病腿被蜂蛰得伤上加伤不说,一张老脸还被蜇成了花斑大屁股。
张二锤对这养生全无兴致。本来时间流逝的哀伤,就还远远未在他身上苏醒。眼下,他显然更是不相信老头给出的奢靡理由。
“家人?”张二锤脸色僵硬了一下。“小蝶小柳小翠小花小稚小香她们呢?”
“她们跟着阿福阿查也已十多年,乃是他们至亲的家人,亦算不得婢仆。”
张二锤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听老头的口气,似乎这一切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细考的事。他不禁陷入了深思。
“这些话,听上去就像是一种无力的狡辩。”张二锤假笑一声,因为难以置信而又再度沉默。困扰多时的问题在这一刻看来,竟然不是个问题!
老头翻了个白眼,趁机又是一碗下肚,他也一声不吭。
星光藏在云雾背后,更浓重的夜色推门走进了多竹居。前庭里装上了防水的落地景观灯笼,此刻亮在弥漫的夜色中,气氛氤氲得刚刚好。酒气随着雾气浮动,弥漫在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在这微湿的静寂中,张二锤听到了虫鸣。树上的石斧鸟也突然扑起南风,卖力献上夜曲。音色嘹亮,全然不顾沉默的可持续发展。白日里有太阳的时候,可未曾见过它们把生活过得如此欢乐。
“你既然不相信,那我告诉你更深层次的原因。”深山里的夏夜竟有些微凉,老头瞅了一眼张二锤敞开的衣襟,然后摸摸衣扣,从容地紧了紧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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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低沉冷静,说话的时候,石斧鸟也安静了下来,仿佛也与张二锤般期待。
“这么说吧,这是人生该有的品位。”老头稍作犹豫,慢吞吞地开口说道。
“品位?什么锤子品位?”张二锤扫了一眼老头人五人六的样儿,夹了一块山猪耳丢进嘴里,边嚼边问。就着窑春咽下去的是猪耳,随着酒气涌起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
“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再穷困落魄,莫丢了仪式和礼节。此乃人生该有的气度和规矩。”
张二锤目瞪口呆的神色,几乎陷入了更加不可思议的地步。
“老头,你不总说自己曾是一个浪荡的江湖豪侠?何解竟还有这般繁文缛节?”
这句话委实过分。老头微微皱了皱眉头,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