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静悄悄的。
“师父,其实我没什么龙韬豹略,这悠闲岁月对应贫困的山居,我挺喜欢的,也非常适合我。霎时间出去乱冲乱撞,没有什么价值。”张二锤忻然而道。
他仍然踌躇着,嗓音里不由分说带上了一种合乎情理的颤抖。顺便流露出了一种当关键日子真正到来,人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钟鼎山林,各有秉性。人自有志,道理当然不错。但你,是肩负重任的人,莫作一头单核猪!要听山风明心见性,更要入世深化。”
“我还不想这么年轻便粉身碎骨、以身殉职……”
“你已有十数年的功力在身,放松点心态。平易恬惔,则忧患不能入。”老头慢条斯理地说着,笑了起来。
张二锤犹豫了好一会儿,再度斟满了一碗酒。他对着溢出桌上的酒水用力吹了几口,酒水在桌面上散开枝杈,蜿蜒了点点路程便撒手人寰,享年片刻。
等他酝酿好情绪刚要说话时,老头忽然先他一步开了口。
“无需再多废话,就这么决定了。你别吱吱歪歪,耽误了师门重任。”
该发生的变化还是会发生,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张二锤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间皆若电光朝露,本如梦幻泡影。师父,我们为混元门牵肠挂肚,浮沉江湖一生,所为究竟是何物?人为何不能抱朴安然从心所欲了无牵挂?”张二锤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刻意的平淡和沮丧。
可不能让老头如此顺遂终结一切,张二锤换了个角度,决定从大道理入手。
“你是到如今尚未明白你的职责所在。”此时太阳忽然隐入了云层,院内突然阴了下来,使得房里也有些朦胧,老头的脸色让人难以看清。“还是闪烁其词为你那莫名其妙的退缩找借口?”
张二锤眼明齿白,干净的脸上也悄然泛上了一抹尴尬。他知道老头的目光这时定然已变得冰冷。
“绝无此意!只要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尽力。”
“力不能及的,更要迎难而上!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该尽一切努力。”
老头连眼皮也不抬,但张二锤仍感受到了老头逼人的目光。他嘴里哼哼唧唧的,但没有发出清晰的声音。
“你并非池中之物,自不应胸无大志!莫非你执拗地要躲在这深山里发臭、萎缩甚至腐烂,直到化作一坨烂泥、化尘消失?”
“那师父你呢?何不顺应大势,出山再创辉煌?”
“我能作为你的师父,当然亦非等闲。但是,我的未来,轮不到你这样的新鲜的江湖凡鸟来预见。”老头板着脸,眼神锐利。他用皱巴巴的手帕印了印嘴角,又叹了口气。“再说了,你看我像能再创辉煌的人吗?若是可以,我何苦这么多年以来跟你费尽百般口舌。”
“你身子资本缺了些,但你有别的……”张二锤木然看着老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呆滞。
“就这么定了。莫要弄性尚气,再作狡辩!”老头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语气坚决。身子松软下去,瘫落到椅上。养生秘笈被他摔在茶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