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刮起了风。在房里忙乱地冲撞了一阵,最后呜呜不清地消失在墙角里。张二锤吐在桌上的红松子壳也被风拨落。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但他仿佛并不身处此地。
“你要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混元门,为了你。”老头突然再度开口,声音已然从紧绷中解放。他定定望住张二锤的脸,神情平淡。“这样,你起码得把混元门最重要的核心——混元诀汇总篇追索回来。我可承诺于你,只将秘笈追回,我便将重重有赏,此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听得此话,张二锤心中冲起了更强烈的优柔寡断和毫不友善的鄙夷,这种事后饼当真谦恭有礼得来而毫无激情!
但他没应话,只一言不发发着呆,老头权当他已默默接受——这是意料当中的事。
“二锤,一入江湖,往后喜与惧将如旋风卷来。但勿恐惧,勿否定,勿阻挡。江湖中自会有属于你的那条路。”老头似乎很艰难地咽下一口酒。“只有坚信会在江湖乱世中拔得头筹的人才有成事的可能。”
“盲目自信,那是自取灭亡的自大……”
“这并非盲目的自我麻醉,这恰是不可或缺的自信心。”
“老头你把成事讲得像是命中注定般可以预见一样。一切都是未知的。人单势孤,只怕光有信心,用处不大。”张二锤有气无力地看着老头,嗫嚅着回答的样子看上去就很不够坚毅。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种带着敬畏之心的自信!”
张二锤愕然——一脸的忧虑不安,老头是从哪里读到了自信二字!
“人生之所以还有趣致和期待,是一路上各种抉择带来的不确定性。那都是人生风格的换代,是许许多多的弥久不息的天机。混元门从无退缩之人,二锤,我们都要担得起这块招牌!”
张二锤这时一抬头,愣愣地看着老头。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都忘了吞下去,他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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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你对混元门那是一种没有风险的爱。但你交给我干的,可不是一般的任务。”张二锤苦笑了一下,十分无奈而含混地怏怏一句。
说完时喉头方才一动,烈酒落肚,他又继续盯着酒碗定定看着。仿佛那是神只,是同质化的媒介,以期唤醒荒废的期盼,强行恢复、重塑着他对江湖的感知,把自己重新拉回那副认定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躯壳里。
“你的风险也不会很高。”老头调整了一下坐姿。
噢?张二锤愣了一下,眼前一亮,深吸一口气。
“你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方才对山猪会对天下的分析纯属酒后闲言,都是些玩笑话罢了。只盼忠言可以逆耳,锻炼一下你的心态。”
张二锤听了就很困惑,又觉得受到了莫名的羞辱。
“我觉得你这句更像开玩笑。”
“到时候你沉醉花花世界,一定不会后悔自己的出山决定。天底间闪烁着许许多多未知而美好的可能性,比之山中的腻味可更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