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重远心想:“他们此来,只怕是冲着我们。可我们这些人,既非达官显贵,又没有什么绝密军报。即便是杀了他们几个人,烧了他们的辎重,可相比较起来,我们吃的亏还要大得多。为何他们要如此死缠烂打,斩尽杀绝?对了,他们定是要夺回高将军的首级。这伙人极擅长骑射,可这次他们怎么没有骑马?”
正沉思间,见那三十余人突然向大路两边散开,分别飞身上树,没入繁茂枝叶之中,顷刻之间,藏得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田重远心道:“原来他们要对付的另有其人,那自然是我的友军了。我若示警,他们此次便不能得逞,可这伙人向来阴魂不散,倒难缠的紧,我们为了躲避他们追杀,提心吊胆在蛇盘山上风餐露宿,遭蚊蛇叮咬,吃尽苦头。莫如索性在此大杀一场,他们想螳螂捕蝉,又岂料到黄雀在后。”
林中蝉鸣阵阵,时而传来乌鸦的叫声。又过良久,大路之上行来一彪军马。为首百余名军士开道,二三十名身披软甲的官兵,骑在马上,簇拥着三人紧跟其后,后面又是二百来名军士。
中间那三人,前者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身着软甲黄袍,肤色黝黑。后面右首一人顶盔掼甲,面如金纸,虎躯猿臂,威风凛凛。左首之人清瘦脸庞,一袭软甲蓝衣,边行便问那黄袍人道:“陛下,穿过了这野猪林,再往前走几十里路程,便到中山。可否先令军士前去传召中山知府前来接驾?”
黄袍人摆摆手,叹了口气,道:“先不必了。免得中山知府大张旗鼓,劳师动众前来。朕到中山府的讯息,眼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咱们到了城中再亮明身份吧。”蓝衣人点头称是。
田重远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万乘之尊的太宗皇帝,竟会现身这荒郊野林之中。虽然皇帝身旁定有武功高强之人护驾,可在这辽国精锐铁骑窥伺之下,真可说得上是凶险万分。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也知太宗皇帝此时是一国军民安危之所系,若有疏失,全军震动,只怕便会给国家酿成无边大祸。
但此时御驾已经咫尺之遥,让他们撤退已是来不及了,唯有拼力诛杀辽军铁骑,保护御驾。可辽军铁骑已经布成阵势,若是贸然出手,自己一人,如何敌得过敌人天下无双的箭术?
当此之际,唯有沉住气,静静等待。好在辽军铁骑万万料不到另外有人窥伺在侧,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只消等得片刻,待他们全力交战,心无旁骛之时,见机行事,定有奇效。其间的轻重关节,岂可不知?田重远脑中念头急转,手心之中沁满汗水。
这黄袍人,正是当今大宋太宗皇帝。左首,是他的大内护卫统领高怀朗,右首是副统领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