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生在尘世间,不为功名不为钱!吾欲乘风上九天,稽首谪仙不叩头!笑傲只为此生有,丹心偏在昆仑巅。吹发长嘘为何故?仙长练丹为何求?长生海外求丹药,不见当年秦始皇!这是昆仑前代名宿所作一首古风,于今不过百年,其诗多是意气风发,笑傲天下之姿态!古往今来天下帝王莫过百寿,至于长生不老,究是荒诞不稽之事!天下之人终归落叶归根,世之一理,皆是如此!顺其自然,方可以为人自在,超然物外!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岂不是正途!奈何世人多是被欲念所困,不知自拔,以至沦于魔障!苦天下久矣!名利过客几人识如敝履?不为己畏,以全国家之安危,世间之士少有!宋有岳武穆,明有袁督师,似乎皆是英雄!而其遭遇个有不同,以至结局殊途同归,以至归于正位,兹兹为后世敬仰,是为神位。
嘉庆皇帝见朱世杰和莲姑二人走远,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想像当年崇祯皇帝宁死不降,在煤山殉国,以全气节!从来帝王少有!究其有明一代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孑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样的有骨气的朝代怎不让人欣敬!朱氏一脉后人决无懦弱之辈,便如这朱世杰,可说是个铮铮的汉子!”这时九门提督卢照林走来,说道:“皇上,他们去远了,请皇上移驾回宫!”嘉庆皇帝收回浮想联翩,回到大内。不意恭慈太后知道皇上变了伤,便巴巴地来看视。上官可情也从宫女口中得知皇上以身犯险,和乱党二人双双中刀受伤,心中便是不安,可是又不能够去探视,因为一旦被恭慈太后发觉端倪便其祸非小,所以纵使内心着急,也只有缓一缓,待事情凉下来再行去乾清宫探视。
恭慈太后见到皇帝受伤,虽已包扎止血,但是还是深以斥责皇帝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伍,偏偏以身犯险,实在不值得!皇帝贵为九五之尊,握有天下杀伐大权,如若有了闪失,那还了得!嘉庆皇帝知道太后关怀自己胜于关怀自己,便说道:“朕以后不再如此鲁莽行为,额娘你放心好了!”恭慈太后知道这孩儿一向心高气傲,眼底无人,便如其阿玛一般。当年乾隆皇帝一样轻狂不羁,喜走江湖,不惮于生死。现在皇帝亦如此,你教他能不担心!一旦现在他有了什么闪失,怎对得起大行皇帝?
恭慈太后见皇帝低首认错,实属不易,便不再追究此事,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听闻皇上此行收获不小?将袁门和洪武门尽灭,还擒拿了丐帮帮主和手下四大长老?”嘉庆皇帝听恭慈太后如此说话,也是吃惊非小,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她看似什么都漫不关心,实则并非如此,只是深藏不露而已!纵有反逆之举也成不了气候,不足为患!”恭慈太后见他不以为是的样子,说道:“皇帝此话差矣!现今天下忤逆反叛的武林门派尽灭,只有这昆仑派还在蠢蠢欲动,欲行不轨。皇帝真大意失荆州,须知养虎为患,不如早除之!”嘉庆皇帝见今日恭慈太后事出反常,便说道:“这可是摄政王所提建议?”恭慈太后诧异道:“怎么?”嘉庆皇帝笑道:“皇叔一向机谋深远,别于常人!是以孩儿便猜到定是皇叔向太后建言,否则额娘断不会说到这昆仑派!其它门派犹可,独这家门派非他提及。不知他为什么对昆仑派情有独钟?”
恭慈太后接着又道:“天下忤逆乱党似乎尽灭,只是还有昆仑一脉,远在苦寒边疆之地,甚为棘手?不知皇帝可有高策?”嘉庆皇帝见恭慈太后问话,想了想道:“昆仑派远在边陲,似乎难以兴风作浪?”恭慈太后却道:“非也!皇帝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先前这昆仑派掌门是为林正眠。这位道长可说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大行皇帝当政在世之时,几次下诏召他入宫以为皇家所用,怎耐这位林正眠道长几次不允,说什么‘才能低微,不堪所用’均以此沩推脱,不仕于朝廷。不仕朝廷这也原无大过,不料经年之后他却勾连天下乱党,几次杀官造反。他以为朝廷不知,虽然没有拿到确凿证据,可是他昆仑派勾连乱党以期反清复明的事总是有的,他决然脱不了关系。到了赵相承这一代掌门更是暗中资助乱党银子,不遗余力!皇帝你说如若不将其歼灭,只怕将来为祸不小。”
嘉庆皇帝听闻恭慈太后这一番话,觉得中情中理,似乎无懈可击,不觉犹疑。恭慈太后又道:“前次伊犁将苏宁杰和其属下红智上人拿获昆仑派门人弟子,却被他们逃脱,甚是可恶!尤其他的弟子袁承天处处与朝廷为敌,制肘于皇上,可说是其首恶。今次但凡行动,务必拿下,重重治罪,否则难消心头之恨!”嘉庆皇帝见恭慈太后怒意满容,对袁承天有极大成见,心想:先前你中六足龟蛇之毒,如不是袁兄弟出手,只怕你已不复人间,宾天多时了,现在反而视他为不世之仇寇。看来世间多是不义之人,假设当初袁承天不设法救下恭慈太后,由她自生自灭,那么也不会有今日她强迫皇帝下诏书攻打昆仑派!但是这究竟是过往之事,也不好向她分说明白,那样反而会更加引起她的猜忌,以他不肖,处处隐瞒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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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慈太后见他犹未下决心,便大声道:“皇帝你还顾忌什么?莫如让多福安奉诏到伊犁将军府,会同他们一同围剿昆仑派,有了上次的行动,今次也不会差到那里?皇帝你须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咱们总不能白白养了他们,让他们毫无作为,毫无建树,这于国于家都无益,只会让他们养成懒怠之心,无心家国事业!皇帝你不要犹疑了,否则将来昆仑派一旦做大,将无法收拾,于朝廷有危,于国家有危,于百姓有危!莫忘了先前江湖乱党复明社他们攻入禁城的事情,便是当初皇帝心怀仁慈,欲仁德感化他们迷途知返,怎耐这帮逆党冥顽不灵,一心要杀皇上要反清复明,你说可恼不可恼?还好他们复明社已土崩瓦解,不复存在,——否则于他们,于国家都是灾难!皇帝你莫要再仁慈了,下诏书将这昆仑派拿下,那么天下再无反清复明组织了!从此皇上可以高枕无忧了!”恭慈太后说完这话看着皇帝脸上的表情。
嘉庆皇帝殊无欢颜,因为他实在担心这样从来他和袁兄弟势必成仇,从此再难情交莫逆,见面恐怕都要拔剑相向,一言不合生死以之!这不是他所要看到情形。可是恭慈太后的话又不无道理,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恭慈太后见皇帝还在犹疑,便道:“昆仑首恶已除,天下无忧!我爱新觉罗氏的天下便稳于泰山,无人可以撼动!”嘉庆皇帝权衡利弊,还是下了决心,便草拟一旨,让多福安率同王府侍卫安引疾前往伊犁,宣诏围剿昆仑派。只是他心中犹自不安,实在害怕袁兄弟知道了,恼恨于他。他又派了大内侍卫务必不要伤害到昆仑派掌门赵相承和他师门弟子。侍卫暗暗领命跟随多福安而去。
恭慈太后见夜深了,此间大事一了便回舆慈宁宫。嘉庆皇帝见恭慈太后走远了,这才负手于背后,踱步来到殿外广场,但见宫中彩灯还在,上元节气氛犹在,只是他见宫灯虽也流光转动,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郁郁寡欢,心有千万重心事!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永杰,你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给可情,也好让可情为你分担忧愁!”嘉庆皇帝见她袅袅娜娜走来,心中不再那样烦闷了,长长嘘了口气,便将恭慈太后命他下旨围剿昆仑派的事说了出来。上官可情道:“征剿昆仑派未尝不是好事啊?”
嘉庆皇帝却道:“可情你女孩子家又知道什么?昆仑派赵掌门可是袁兄弟的师父。如若他知道围剿昆仑派的诏书是我下的,那么他势必会怀恨于我?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我可以驱使伊犁将军苏宁杰,他人也没这能力。我实在害怕袁兄弟……”上官可情却道:“两者总要有选择!既然已下旨,那么也不必于耿耿于怀了,因为恭慈太后亦是为你好!为着你们爱新觉罗氏的江山永固。”嘉庆皇帝道:“两者交兵,不免死伤!我总觉愧对于袁兄弟!可情我现在真的好后悔适才草拟那道圣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收回成命,只是不能!”上官可情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永杰还是顺其自然吧!我想以赵掌门之能未必会有危险!”嘉庆皇帝道:“但愿如此。只不知此时袁兄弟在那里?如果他知道是朕下的旨意,不做作何想法?”
袁承天眼见朱世杰和莲茹走远,心想:嘉庆皇帝不愧一代帝王,胸襟开阔,非是旁人可堪比拟。只是丐帮众人身陷军机处天牢,不知该当如何计较,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他回到住处又想起暂厝于城西国清寺袁前辈遗骸,看来一时半刻难已回转杭州丐帮总舵,只有劳烦寺中僧人将其火化装入瓷坛,放在寺中,待得将来一有时机便迎回总舵,只是现下不是时机,只有勉为其难,委屈袁前辈骨灰屈尊于国清寺,这也是无法可想。侍得走出国清寺,他漫无目地在京城长街走动。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臂,叫道:“可让我好找!”袁承天心下一惊,以为是敌人偷袭,不由自主左手一圈然后反掌打出,啪地一声正于那人右手掌击在一处。两个受力,不由得噔噔退回几步。袁承天近来内力大增,只是一摇便定下身来。那人却是不成,内力不足,无法和袁承天相提相论,本要拿桩稳住身形,不成想内力不行,扑通跌坐于地,甚是狼狈。这人不怒反想:“袁兄弟经年不见,武功长进不少。真让人佩服!”袁承天这才看清原来是陈平——当年赠于轩辕神剑之恩尚未报,不意今日京城邂逅,真是有缘。
陈平虽被帮主秦于卫革去河北分舵主之职,然则并不以为意,心想:不做舵主反而落得清闲,逍遥自在岂不是好!所以他便四下游荡,这日从丐帮一名弟子口中得知丐帮帮主秦于卫及四大长老悉数被押往京城,关押在军机处衙门的天牢。他心中吃惊非小,心想:自己可要搭救帮主,——虽然他于自己无恩,自己却不能无义,念及已逝袁老帮主当年活命之恩,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那样岂非人哉?是以他才只身来到京城,四下闲走思量如何救丐帮脱于牢笼,不妨大街之上见到袁承天,便惊喜非常,出声呼叫,不意被袁兄弟误会,以为敌人背后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