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笔落字到结尾收笔,南善宜看着纸张上渐渐松浮的字迹,担忧泛上心头,外公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她能想象到他边写信,边掩唇咳嗽的模样,白发苍苍,肢硬迟缓。
与此同时,北境南府。
宗祠内牌位鳞立,香火不断,满头花白的武安侯杵着虎头拐杖站于香案前,香案上放着南家的族谱,到如今这一代已经是沉甸甸的一本。
布满褶皱和老茧的干枯手掌慢慢的翻开族谱的最后一页,那里是十三年前他亲笔更改的地方。
书写族谱,逐字斟酌,落笔即定,不得更改。数百年来他是唯一一个改写族谱的家主。
十三年前,那湘色的纸张上,他一笔朱红划去了一个名字叫“沈宜夭”。
在最后新添了一个名字叫“南荣善宜”。
这是南家族谱,外人无从窥见,是只有南家几人才知晓的秘密。
在他进京勤王为太子开道,而自己的女儿外孙女却被舍弃牺牲死在那一场大乱中时,他便做了决定。
在此之前南家将帝王,将大晟百姓放在第一位,从这一刻起,他南绣山要将南善宜,将南家放在第一位。
若有朝一日,再次必须二选一时,南家要选南家。
…………
银燕眼巴巴的看着南善宜手中的信,追问道:“小姐,家里说什么了?”
一旁的随春生也面露好奇。
南善宜回神,面色如常的将上面的三张信纸递给银燕,柔声道:“表哥和霜儿姐成亲了。”
银燕和玉佛姑姑面上皆是一喜,凑到一起去看信上的内容,只有随春生注意到南善宜不动声色的将最后一张信纸快速捏成团藏入袖中。
思及她刚刚泛红的双眸,随春生眸中思索,武安侯在信中写了什么。
午后,随春生出了宫,南善宜将撰写的册子锁进箱中,随后起身去了太后的宫里。
傍晚周朝运从御书房出来,正准备去文渊阁接她,一旁的格将出声提醒道:“娘娘在慈宁宫。”
微微挑眉,却没有想太多,脚下的方向一转,朝慈宁宫走去。
格将和凌山跟在他身后,格将出声道:“自从随小姐来了长安,娘娘开心了不少。”
他随口一说道:“她要是能一直待在长安,娘娘应该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