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一猜李乐大概率会不住校。读研了,和本科时不一样,有点条件的,都想着法儿的出去租房住,看看学校BBS上的求租和三角地里各种周边出租、同租信息就知道,更何况李乐这种家在燕京的。
“过几天等王伍回来,我去投奔他。”
“咋?”
“不习惯,第一天就不习惯。”张昭耸耸肩,“四个人,两个专业,同专业的那位外校来的还不知道,他的导师和我的导师属于一个笼子里的俩斗鸡。研究方向一样,年龄相仿,教职相当,这就注定了水火不容的两个山头。以后,住一起,指不定得掐架。”
“那不还有俩么?”
“一个31,一个33,都是工作后又考进来的结过婚的自费生,都特么有代沟了。以后谁喊谁义父,谁是谁儿子?和谁包夜打游戏,和谁半夜喝酒?搞不到一起,不同专业导师,作息时间都不一样。说话客客气气,可一瞧就不是什么热心的,感觉隔了一层。”
“也好,反正老王也是一个人住。”
听张昭这么一说,李乐想想也是,本科四年,压力不大,更多的是吃喝玩乐,更能混到一起。到了读研,三观已定人心复杂,对社会认知更加彻底,交朋友带了条条框框,每个人经营的圈子更小了,而圈子里的人也更重要了。遇到三观不同的,也就难免聊不到一起去。
“学术第一。”李乐说了句。
“对哦。走,吃饭去。新农园,麻辣锅。”
“好吃不?”忽的一声把张昭吓一跳,再一抬头,看到张曼曼,更是惊奇。
“这是张曼曼,我们一个专业的。这是张昭,我本科室友,现在是中文系读研。”
“你好,张昭,我还是离你远点吧,和你俩站一起,脖子疼。”
“诶,你寝室也没来人?”张曼曼探头看了看411。
“你也一样?”
“得,咱们都是早鸟。”
“走吧,带你尝尝燕大的伙食。回头再来。”
“朝思暮想啊,上次来只顾着面试了,啥都忘了。不过先说好,我请客,都憋和我抢。”张曼曼扬着脑袋。
李乐和张昭对视一眼,“像谁?”
“大金子!”
“哈哈哈哈。”
。。。。。。
一个西北的,一个东北的,俩一米九的大汉,加上一个对外永远声称172的江南小伙,围着三个锅。
“味道挺好,就是分量少了点,比我们那。”张曼曼风卷残云。
“慢着点,没人跟你抢。”
“习惯了,以前在运动队,练出来的,改不了了。”
“运动队?”张昭扒拉着虾头,“我就说,你这个头,得是练个什么的。”
“跳高。”
“那你怎么没考体院?”
“我学习还凑活,加上吉大要人,就走的特长生。”
“有成绩?”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好家伙,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就拿过一次,那天走了狗屎运。要不然我也进不去吉大。”
“那你老家哪的?”
“龙江佳市桦皮川宏克力劳改农场3连七队五组,邮政编码,电话0454-383xxxx,找张大侉子家二小子。”
“哥们儿,你这报户口呢?”李乐笑道。
“嘿嘿,从小说顺嘴了,不说完心里不得劲儿。”
“不是,你家劳改农场的?”
“哎哎哎,别想歪了啊,我们可是正经人家,光荣滴农垦职工。”
“怪不得你家有四十公顷地呢?承包的?”
张曼曼摇摇头,“不~~是,我们那,农垦区,土地不按人头分,有钱的可以多租地,不过要按农场的要求种地。”
“黑土地啊,一眼望不到头那种?”张昭好奇。
“可不咋滴,俺们农场一共22万亩地,都是连一片,从这头到那头,拖拉机都得开半天。不过我们家地算少的,有人家都千亩地。”
“种的过来?”
“有啥种不过来的,几十年前就是大机械,放假,来我家,冬天看雪,夏天避暑,我请你们吃正宗的东北大米马哈鱼塔拉哈,‘风吹米香人欲醉,食罢人去路还香’,就这米......”张曼曼敲敲盘子里的米饭,“差远了。”
“呵呵,成,有机会一定去瞅瞅,还没去过那么北边呢。”
“一定来啊。”
“对了,你们那种粮食挣钱不?我们家那边都快见不到农田了,都盖了厂房开发区了。”
“你们家哪儿的?”
“姑苏。”
“有钱啊。”张曼曼笑道。
“那也得分人呢。”
“种地还成,靠天吃饭,就怕遇到灾年。前几年遇到一次冰雹,一晌地净投入就得一万,我们家四十晌地,算到最后,损失六万多块,一个灾年,三个丰年才能缓过来,要不是靠国家补贴着,还有家里养了大牲口,更完蛋。”
“啥大牲口?”
“奶牛。”